春秋初年最具影响力男人,用一块肉号令天下
公元前655年,齐桓公在首止(卫邑,近于郑,今河南省雎县东南)召集了鲁僖公、宋桓公、陈宣公、卫文公、郑文公、许僖公、曹昭公等诸侯举行了一次八国峰会,周惠王之太子郑列席会议。这也就是齐桓公九合诸侯的第六合,首止之盟。
为什么太子爷也赏脸来了?原来,齐桓公发现周惠王在老婆惠后的枕边风吹拂之下,想废长立幼,废掉太子郑,改立小儿子王子带为储君,这可不好,齐桓公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管一管。
这算不算多管闲事儿呢?齐桓公可不这么认为,从辈分上算,齐桓公是当年周庄王的女婿,而周惠王是周庄王的孙子,所以齐桓公乃是周惠王的舅舅,舅舅管外甥,有何不可?再说了,他还是霸主呢?霸主就是负责维持天下秩序的,包括他名义上的主子周天子在内。其实说到底,齐桓公的“尊王”只是扯了虎皮做大旗,借这个幌子为自己的霸业服务而已。要他真的唯周天子马首是瞻,那是不可能的,也是不现实的。何况,传承制度是权力秩序的基石,如果周天子带头破坏游戏规则,各国诸侯必然纷起效尤,从而增加中原政局的不稳定因素,牵扯齐国的精力,齐桓公老了,不想再到处奔波了,大家安生一点儿不行吗?
当然,若因此和周天子直接对抗也是不合适的,当年郑庄公就因此而失去霸业,所以齐桓公决定绕个弯子举行盟会,让诸侯们一起和太子郑定下君臣名分,这样周惠王就无从废储了。而齐国也可以通过拥立天子,进一步控制周王室并抬高自己的霸主地位。而周惠王在接到消息后虽然相当郁闷,但却没有理由阻止,毕竟齐桓公此举正大光明,且为尊王之举,他根本无法拒绝,那怎么办呢?他抱着头想了半天,终于给他想到了一条妙计。
数日后,周王室的上卿宰孔也来到了首止之会,正好碰上齐桓公在开会:“天子想要废长立幼,这可是违背了老祖宗礼制的,寡人反对!咱们八国诸侯应该在此签订盟约,立誓共同奉立太子即位,如何?”
太子郑带头鼓掌,宰孔和其他诸侯也跟着鼓掌,心里头却在嘀咕:“好像你齐小白也不是嫡长子吧!”
诸侯中间的郑文公尤其犯嘀咕,当年,他的父亲郑厉公有拥立周惠王之功,两家关系密切,他非常看不惯齐桓公多管周惠王家闲事儿。再加上去年伐楚的时候,齐桓公强迫自己将重镇虎牢封赏给郑国大夫申侯,这也让他非常不爽。
多少年来,郑文公从来就没有彻底服过齐桓公,其它诸侯动不动就去齐国朝见,郑文公一次也没去过。齐桓公还为此拘留过郑国的使臣郑詹,但郑文公也相当拗,不去不去就不去,你能咋地。
而就在这时,开会间隙,郑文公突然被一个人叫去密谈了,谁?周天子的太宰与上卿、周公旦的后裔宰孔。
原来,宰孔正是周惠王派来的,他的任务就是策动郑文公背叛齐国归附楚国,并联合晋国,共同对付齐桓公。(周惠王向郑文公表示:“吾抚汝以从楚,辅之以晋,可以少安。”)
傻子都看出来了,齐桓公所谓尊王,其实只是尊他自己而已。周惠王不甘受制于人,所以决意反击,为此他竟不惜拉拢蛮夷,反正这江山他也控制不了了,不如送给外人,
郑文公这会本来就开的很郁闷,又见周天子也讨厌齐桓公,顿时被阳光给灿烂了,于是他半途开溜,来了个不辞而别。
继陈国叛齐后,郑国也反水了,他们都加入了南蛮楚国的阵营,后者竟还是华夏领袖周天子授意的,真他妈的荒天下之大谬!
史书记载,在这一年秋九月,很多地方发生了日食,连老天爷都觉得荒谬。
齐桓公于是愤怒了,他不敢得罪周天子,只好去搞郑国,公元前654年,齐桓公率领诸侯攻打郑国进行报复,郑国只得向新主子楚国求援,楚国不敢与诸侯联军正面交锋,竟转而去攻打许国,来了个“围魏救赵”。
齐桓公有点手忙脚乱了,他赶紧带着大家又去救许,楚王祸害了许国一番,便在诸侯联军到达前撤回了楚国。许僖公觉得自己左摇右晃实在不是个事儿,于是干脆彻底倒向了楚国的怀抱。许近楚而远齐,指望诸侯次次及时来救,太难了。
若是有选择,谁愿不顾华夷之辨而屈从荆蛮,但是没办法,一个蕞儿小邦,想要在大国争霸间苟延图存,还是那句话,太难了。
接连被荆蛮耍弄,齐桓公很愤怒也很无奈,借势伐楚吧,没有必胜的把握;就此退兵吧,又很没面子。他最后决定掉过头再去一门心思攻打郑国,其他什么事儿都不管,一直打到郑文公服为止。这次楚国摄于齐桓公豁出去的劲头,没再敢出兵捣乱了。
少了楚国这座大靠山,郑文公当然抵挡不住诸侯联军的进攻,于是他一刀把亲齐派领袖申侯给砍了,然后硬说申侯是亲楚派的头子,是他蛊惑自己叛齐的,他罪该万死!而在杀了他的同时,郑文公也顺便把申侯的封地虎牢收了回来,加强了自己的君权。真是一举三得的妙招。
而在痛诉完申侯的罪行后,郑文公又对自己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,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听信小人谗言背叛齐国了,而且以后所有的大小盟会,郑国绝不会再缺席迟到早退,他要矢志不渝坚定不移的拥护齐桓公的领导,一万年不动摇。
齐桓公还能说什么呢?申侯已死,死无对证,郑文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,只要他表示服从齐国的领导就行。至于那个申侯的死活,齐桓公也管不了乐!所以,撤兵吧!
杀死了一个自己想杀的人,并且用这个死了的人,解了国家的危难,看来郑文公颇有几分小聪明,而且聪明的有点过头了。
齐桓公死后第二年,郑文公就去楚国朝见楚成王了。
公元前653年秋,齐桓公召集鲁、宋、陈、郑四国在宁母(鲁邑,位于今山东省鱼台县境)举行盟会,商量如何处置郑国。这也就是齐桓公“九合诸侯”的第七合,宁母之盟。
经过郑文公这件事儿后,齐桓公也觉得自己的霸位有些不稳了,于是他接受了管仲“礼待诸侯”的建议,向与会诸国大肆送礼(据《管子》一书载为“虎豹皮文锦”),胡萝卜政策果然奏效,在它的感召下,大家伙又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了齐桓公周围。
楚成王以刀服人以力服人,齐桓公以德服人以礼服人,还有后来宋襄公的以仁服人以义服人,其实都失之片面,只有三管齐下,才是春秋称霸之大道,所以后来的晋文公与楚庄王总结前辈经验,终于在此基础上建立了晋楚长期而稳定的霸权。
这一年的十二月份,阴谋破产、羞恼交加的周惠王总算是在失意中悄然驾崩了。太子郑害怕王子带一党趁机造反,遂秘不发丧,而使人密告齐桓公为他做主。
很好笑,天子居然还要诸侯为他做主。可见周室朝廷里,已经全是惠王纵容王子带培植的势力。
次年春,齐桓公召集鲁、宋、卫、许、曹、郑六国在成周附近的曹国洮地(今山东甄城县西南)举行盟会,共同拥立太子郑为周天子,是为周襄王。这也就是齐桓公“九合诸侯”的第八合,洮之盟。这次盟会本来没请郑国,但郑文公却一改常态主动乞盟,因为他的大靠山周惠王和楚平王都靠不住了,所以,身为一个识趣的政客,他非常明白跟着风向走。
有了齐桓公出面,周襄王这才松了一口气,宣布正式即位,并为父亲周惠王发丧。
“尊王”尊到这种境界,全天下都明白,齐桓功业之盛,以臻登峰造极了。
齐桓公也是这么认为的,所以他决定举行一次规模最大的盟会,以彰其名。另外,正好这一年齐国的坚实盟友宋桓公病逝,宋桓公也算是个老实人,齐桓公每次盟会他都来参加,相当捧场,现在他死了,齐桓公也不免有些伤感,所以决定在宋地举行盟会,也好给宋国嗣君定位,而这位宋国嗣君,正是大名鼎鼎的宋襄公。
于是,齐桓公三十五年(公元前651年)夏,春秋史上最重要的盟会,葵丘之盟,在齐桓公的组织下胜利召开了。葵丘乃宋国重镇,在今河南兰考。
这是一次天下之盛会,不仅中原诸侯全部跑来捧场,就连周天子也派了“钦差大臣”宰孔前来祝贺。
新即位的宋襄公对此次盟会相当期待,因为齐桓公是他的学习榜样,也是他的超级偶像。哪怕自己身在孝中,也一定要参加。
其实诸侯们多来一个少来一个都没有太大的关系,关键的关键,是周天子的“天使”宰孔来了,他的任务就是代表周天子,感谢齐桓公的拥立大恩,并赐予齐桓公无上的荣耀:一块肉、一些弓箭、还有一辆马车。
有人要说了,这算啥无上的荣耀啊,比起齐桓公上次援卫时差点拉了一个动物园过去,周天子实在太小气了。
这样想就错了,其实齐桓公有的是钱,啥都不缺,只要面子和排场就足够,所以周天子投其所好,给他的都是面子,而且是大面子。
首先,那块肉并不是普通的肉,而是“文武胙”。所谓“胙”,就是祭肉,古人认为,祭祀完毕后的供品之肉,食用之人会得到祖先的福佑,所以大家都抢着要。而且按照周礼,天子的祭肉只能送给同姓诸侯,现在齐桓公以异性诸侯的身份获赐祭肉,得以同享周的先祖们赐给的福佑,这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大荣耀,忒有面子了。
如果只是赐胙,其实也没啥,自齐桓公始,很多霸主都得过,不稀奇。但是“文武胙”又不一般了,那可是周天子祭祀周文王与周武王所用之供品,是大圣人大贤王在天之灵享用过的,那简直就是肉中之王!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好了,如果说“胙”是开过光的佛珠,“文武胙”就是开过释迦牟尼如来佛的佛珠,是极品中的极品,历春秋一世,也只有齐桓公得过,即便在加上战国,也只有齐桓公、秦孝公、秦惠文王三人得过,比唐僧肉还稀罕。齐桓公这不仅是祖坟上冒青烟,那简直是喷火了。
其次,那些箭也不是普通的弓箭,而是“彤弓矢”,也就是以丹彩涂饰的弓与矢。这玩意儿相当于后世的尚方宝剑,有了它诸侯就有了代天子讨伐叛逆的大权,这就不仅仅是面子工程了,它还代表着实际的权力。历春秋战国一世,也只有齐桓公与晋文公得过。
最后那车也不是普通的车,而是“大路”。听这名字挺像名牌跑车的,其实是一种黄金装饰的木制马车,据《史记 乐书》:“所谓大路者,天子之舆也。”可见大路便是天子所乘坐的专用豪华马车,由六马牵引。在严格的礼制中,诸侯只能用四马牵引的“路车”,大夫用三马“轩车”,士用二马“饰车”,不能僭越。所以,“大路”通常只赐予特别有功的诸侯,以示如天子亲临,并可享受一些与天子等同的礼遇,比如随同此车还有一幅配套的九旒龙旗(旒音流,飘带流苏之意。按照周礼,天子之旗为十二旒,公侯之旗为九旒)。而这等礼遇历春秋一世也只有齐桓公与晋文公得过。
真是太给面子啦!还有更给面子的。
原来齐桓公正准备下阶拜谢,宰孔忙阻止他道:“且有后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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